| 1894年末,在写给其师欧阳中鹄的信中,谭嗣同提出这样的主张: “益当尽卖新疆于俄罗斯,尽卖西藏于英吉利,以偿清二万万之欠款。以二境方数万里之大,我之力终不能守,徒为我之累赘,而卖之则不止值二万万,仍可多取值为变法之用,兼请英俄保护中国十年。……费如不足,则满洲、蒙古缘边之地亦皆可卖,统计所卖之地之值,当近十万万。盖新疆一省之地已不下二万万方里,以至贱之价,每方里亦当卖银五两,是新疆已应得十万万,而吾情愿少得价者,以为十年保护之资也。” 大概意思就是把新疆卖给俄罗斯,西藏卖给英吉利,要是还嫌钱不够的话,满洲(现在的东三省)、蒙古(包括现在说的内外蒙古)也可以卖掉。 在谭嗣同看来,蒙古、新疆、西藏等地区属于苦寒之地,人烟稀少,环境恶劣,中央王朝在这些地区不但没有任何收获,反而花费巨额资金驻守,“毫无利于中国”,因此他认为还不如卖给列强,得到钱后用于变法。 在大家印象里,能说出这话的,不是李鸿章,就是汪精卫,无论谁说的,铁定的“大汉奸”、“卖国贼”,从一般人心中的大英雄、革命者,“戊戌六君子”,为变法而死的谭嗣同嘴里说出,当真令人大跌眼镜。 ![]() 其实,当时持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。据夏孙桐《书孙文正公事》,戊戌变法期间,吏部尚书、协办大学士孙家鼐问康有为:“如君策,万端并起,无一不需经费,国家时力只有此数,何以应之?”康有为答:“无虑,英吉利垂涎西藏而不能遽得,朝廷果肯弃此荒远地,可得善价供新政用,不难也。”与谭嗣同的口径如出一辙,不愧同志。还是戊戌年,为张之洞效力的钱恂在北京狂言:“中国决必分裂,如江浙吴楚得为日本所割,为日本臣妾,此大幸也。” 为什么谭、康、钱这些领一时风骚,以爱国图强为己任的知识分子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? 在笔者看来,应该有以下两方面因素: 一是因为传统观念束缚。当时很多人,特别是汉人知识分子,认为传统中国就是“南七北六十三行省”,400多万平方公里,也就是去掉现在的新疆,西藏,东北和蒙古之外的土地,这和谭嗣同的话一模一样。就连孙中山建立初步建立民国也是以此为口号。 ![]() 再一个是迫于当时的局势。有人就认为,当时的中国,就好像一个病人,已经病入膏肓,得了各种绝症,要想全都治好不可能,只能截肢,把胳膊大腿扔掉,只保留躯干、大脑。因此,当时的问题,不是中国该怎么保全,而是具体到国内的哪块土地该怎么保全。 不能否认,谭嗣同、钱恂都是血性男儿,爱国之心拳拳、谋国之忠耿耿,因此,人们有必要对他们这样说的背后进行一番审视。 谭嗣同等不是基层上来的官员,而是长期困于书斋,长于图纸作业,不通实务,激情有余,理性不足,十足的宅男,根本不知道外边世界是什么样子,也不知道国家大事如何操盘。 这就引出了那句老话:“自古愤青多误国!” “愤青”一词,就其来源本自西方,它的产生带有鲜明的时代色彩。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,伴随着欧美左翼思潮的兴起,西方媒体渐渐开始用“愤青”这个词来指谓那些主张颠覆传统社会价值的叛逆青年。在美国的代表便是60年代的嬉皮士。 改革开放后,中国经济迅速发展,综合国力不断增强,与此同时,在国际上,中国却不断遭遇制裁与“遏制”。外部环境的变迁,刺激了民族主义在90年代的初潮。标志性事件便是1995年的“中国青年看世界”调查和随后的《中国可以说不》一书的全国风行。在这些强刺激下,中国的民族主义迅速崛起。而此时,愤青概念也开始异化,逐渐与意识形态和政治观点联系在一起,以反日反美为主的排外式愤青被冠以民族主义愤青之名,渐渐成了“极端民族主义者”的代名词。 人们惊讶地发现,不经意间,民族主义愤青已如雨后春笋般占据了互联网里大大小小的山头。而随着中国大陆的互联网迅速发展,人群的扩大,这一部分具有极端思维的人更容易吸引媒体和民众的目光,而其队伍逐渐壮大,思想日益复杂,并且有网络虚拟个体与现实实在个体关联的扩大化趋势。现在的愤青,已经不局限于网络之中,更多的人走向街头,表现自己的主张和情绪。 ![]() “愤青”并不是现在独有的产物,中国从古至今,一直有类似“愤青”这样的群体存在,这就是所谓的“清流”。 有明确说辞的“清流”是在东汉末年。当时政治黑暗,宦官、外戚交替保持朝政,垄断仕途。这时的选举、征辟,都要按照他们的爱憎行事,这就严重地侵夺了士人的上进之路。这一时期,太学生已发展到三万余人,各郡县的儒生也很多,他们上进无门,就与官僚士大夫结合,在朝野形成一个庞大的官僚士大夫反宦官专权的社会政治力量。他们“激扬名声,互相题拂; 品覈公卿,裁量执政。”这就是所谓的“清议”,在当时的社会起到了激浊扬清的作用。 太学生此举引发了著名的党锢事件。 自此以后,“清流” 就成为封建朝堂上一个政治派别的名称,主要由国子监、翰林院、御史台、给事中等官员构成。他们评议时政,上疏言事,弹劾大臣,指斥宦官,对外反对列强蚕食,对内主张整饬纪纲,对朝政有很大的影响力。 从“清流”的构成成分就可以看出,这些人基本都是文人,言官,不太负责具体事物。因此,观察问题的角度和方法,和那些督抚、尚书等事务官员有不小的区别。“清流”们以圣人子弟自居,以卫道正风为己任,讲究气节、风骨,强调华裔之别。这本是一件好事,但持坳过甚,眼高手低,则难免于事无补,最终反而走到危害国家,或者说是祸国殃民的道路上来,特别是在异族入侵,亡国灭种危机之秋。 ![]() 这一弊端在戊戌变法中也有充分体现,变法之士固然有理想、有热情、有视野,却没有操作能力,缺乏组织团队,经常异想天开,结果必然是壮烈的失败。 这对中国福是祸?设想一下,如果戊戌变法成功,康有为、谭嗣同他们上台执政,手执权柄,会不会真的把新疆、西藏卖掉? 也许该为谭嗣同他们庆幸一下了,如果他们真的参与实际操作,将被永远钉在历史耻辱柱上。 当然,更应该为中国庆幸。 ![]() 真的,爱国不是喊口号,不是一时冲动,不是心血来潮,而是要踏踏实实,脚踏实地,从复杂多变的局势中为国家寻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发展道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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