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陈独秀后期对苏俄的重新认识,几乎完全推翻了他从前的主张,他指出,列宁虽然讲过“民主是对于官僚制的抗毒素”,但终究未曾采用民主制。他更说,如果不实行民主,斯大林这样的人将层出不穷。
一个曾经狂热拥护苏俄模式的革命家,在人生暮年却彻底否定了自己一生的信仰,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?当托洛茨基遇害的消息传来,陈独秀愤然提笔写下《我的根本意见》,对苏俄专制展开毫不留情的批判。
说起陈独秀,很多人只知道他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、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,但很少有人了解他晚年思想的巨大转变。这个曾经高举马克思主义旗帜的革命家,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,对自己一生信奉的苏俄模式进行了彻底的反思和批判。
1937年,陈独秀出狱后辗转流亡到四川江津,住在偏僻的鹤山坪。此时的他贫病交加,每月仅靠朋友接济的30元维持生计,连买药的钱都常常捉襟见肘。但物质的匮乏远不及精神的孤独——他被自己一手创建的党开除,又被国民党特务严密监视,甚至被王明等人诬陷为“每月拿日本三百元津贴的汉奸”。这种双重打击让陈独秀陷入了更深的思考。
托洛茨基遇刺的消息传来时,陈独秀正在油灯下研读《联共(布)党史简明教程》。这位曾经的革命战友被斯大林派杀手用冰斧砍碎头颅的惨状,彻底击碎了他对苏俄的最后幻想。他颤抖着铺开稿纸,写下:“无产阶级专政若没有民主制的制衡,必然蜕变为最黑暗的独裁”。这篇后来被称为《我的根本意见》的文章,不仅痛斥斯大林的暴政,更尖锐指出“苏联早已不是社会主义,而是官僚特权阶级的专政”。
这种思想转变并非偶然。早在南京狱中,陈独秀就通过阅读托洛茨基的《被背叛的革命》,开始质疑苏联的发展模式。他发现,苏联的“无产阶级专政”实际上演变成了“党的专政”,而党的专政最终沦为领袖个人的独裁。出狱后与民主人士章士钊、刘海粟的交往,更让他深刻认识到:“没有反对党的自由,就没有真正的民主”。
这种反思在当时引发了巨大争议。有人指责他“晚节不保”,也有人认为这是“思想的涅槃”。网友“历史的旁观者”在知乎上评论:“陈独秀用一生践行了‘吾爱吾师,吾更爱真理’的精神,这种自我否定需要多大的勇气!”而学者陈铁健则指出:“陈独秀晚年提出的‘民主无东西方之分’,在今天依然具有震撼力”。
最令人唏嘘的是陈独秀的晚年生活。他住在漏雨的土坯房里,靠典当衣物度日,却坚持每天写作。当国民党高官朱家骅送来5000元支票时,他拍案而起:“我陈独秀就是饿死,也不拿蒋介石的钱!”这种风骨,让后人在他的墓碑上刻下:“他是中国近代史上无法绕过的精神符号”。
1942年5月27日,陈独秀在贫病中去世。临终前,他握着妻子潘兰珍的手说:“兰珍,我这一辈子,愧对家人,却无愧于良心……”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革命家,最终带着对民主的执念,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,陈独秀晚年批判的苏联模式,最终在1991年轰然倒塌。而他在江津油灯下写下的文字,却穿越时空,成为警示后人的箴言。正如网友“思想者”在微博上所说:“当我们今天谈论民主与法治时,不应忘记那个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老人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