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移民 口述 王一安 中国周刊记者 张友红 整理 见到王一安,是在济南。在一个五星级酒店17层,他穿着拖鞋,右眼红红的,确切的说是包括整个大眼袋都红红的。这是前两天喝酒的结果。他不停地拿切好的黄瓜片擦,最后干脆昂着头,把黄瓜片贴在眼袋部位。“凉点,会舒服一些。”他说。 4月份,他刚刚入选了加拿大某市同乡总会会长。该市去加拿大的同乡人已经过万,王一安属于“去得晚的”。 在国内,王一安一直是所在市的红人。 1978年,高中毕业满一年,王一安到农村当起了生产队长,推广杂交水稻,做出了成绩,是个“好干部”。 1982年,王一安通过考试,录取到了区里,进了计划生育委员会,很快在区里当上了副科长。官运还算顺利。 1993年,下海。通过民间借贷,融资了1000万元人民币,买了一块地,开始搞房地产开发。 第二年,就当选了该市第一届十大明星青年企业家之一。 在百度百科里,数百字的介绍王一安,都是一个“好企业家”。捐款、名誉、职称,一项不落。 然而,就是这样一个人,却说,“待不下去了。”王一安这样叙述他的移民经历,以下为他的口述: 5年被查9次 我移民,完全是被逼无奈的。我觉得自己一向老老实实做生意,但是,国内很多事情没人脉关系就说不明白道理。这点很要命。 1997年我正在美国出差。接到公司里的电话说,市里检察院抓了我们六个人。有人匿名告我偷税漏税和涉嫌关联交易以及侵吞国有财产等罪状。检察院带人去是要搜集口供。 我觉得莫名其妙,赶紧飞回来。我是个直性子,做事也很直,我没做违法的事就不怕被查,所以,我就说“要关多少天就让他们关多少天!我们没犯法!” 这六个人,被整得比较惨。我的哥哥被要求在马桶上跪了一晚上,第二天出来的时候,不会走路了。自那以后,哥哥对我意见很大,总觉得是被我害的,有意地疏远我。 我也猜到了,匿名告我的人是之前公司的一个合伙人。这个合伙人是市税务局的干部,在90年代中期,税务干部兼职做企业在当地是比较普遍的。我们之间出现了严重分歧最后分道扬镳。他还欠我38万元没还。 我也开始告他,打官司和他要钱。这个官司打了三年。加上利息,对方偿还总共53万元。 但是,他也一直在继续写匿名信。 后来,检察院没问出什么结果来,刑侦队又来了,出纳抓去关了7天。会计被刑拘。出纳是个年轻人,自己说被吓死了,不敢再做了。出来后,立马辞职了。 以后,我一听说要查我,第一反应是,“查就查,可千万别抓人啊!” 2000年,区里税务局也来了。收走了公司账单。 有一次我还被叫到了区税务局办公室。我记得清清楚楚,当时,领导问我,“你有什么意见?” 我说,“没有啊。” “那你怎么不来看看我们?” 我一下就明白了,我没给他们送好处嘛。但是,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,当时看着他们吹着空调很舒服,我们公司还就只有我一间办公室有空调呢,就说,你们吹着空调过得那么爽,怪不得查我账。 这下就得罪了领导了,账单也没要回来。 过了几个月,市里税务局又来了。继续没收账单。局里我有两位朋友对我不错,叫出来吃饭。 朋友开门见山,“你最笨,你不用交的那些,避开就是了,干嘛都交了呢?” “我不交全了,现在就栽你们手上了。” “你就补个一两万,事情就算完了。” “补什么?那你给我开税单,说明白我哪个没交。” 说话硬,又得罪了人。 1998年,纪委的也来了。按程序走了一遍,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来。 从1997年到2002年的五年,我被查了九次。所有人都怀疑,我一定有问题!连我老婆都问我,“这么多人查你,你一定有问题。”我老婆是个很老实的好人,也在检察院工作,害怕这个。后来我和老婆离婚了,也有这个一点原因。 其实,按理说,税上都容易犯点错误。税务上想查哪个公司,一般一查一个准。这个都是公开的秘密。但是我比较幸运,就是1997年开始查我的时候,其实我没钱,手里的钱全投进工程里了,还没开始收回。所以,也没有那么多所得税需要交。1997年开始查我了,那我以后的税肯定是老老实实的交了的。而且,我这个人,个人没钱,钱都在公司账上,所以查我本人,就没有个人所得税。 我就是一直想不明白吧,一个坏人,写我匿名信,怎么有那么大能量,后来知道,他在市里的税务局里也是有人的。我们这个机构做事也费解,查了一遍还查第二遍,第三遍。三个月就应该查清楚的事情,硬是拖到三十个月也没有查出结果来,还是不罢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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